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孕妇董明霞之死:规则的连环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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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只是这些大城市里准妈妈们的常识,在距离济阳县城还有60多里地的村庄里,好比天方夜谭。董明霞甚至从来都没机会清楚自己的确凿血型,更谈不上复杂的溶血隐患。如果从科学的角度来看,一切都是必然,可是注定要被这过程深刻影响的人们——像董明霞这样的许多人,却仅仅因为Rh血型不是医院的常规检查项目,危险到来也浑然不觉。

  寻找血源的6小时全城紧急爱心行动,并没能带来奇迹,董明霞还是死于二胎引产的术后大出血。流动在她体内罕见的Rh阴性O型血,是否理所当然就是这场悲剧的原罪?可这名27岁的农村妈妈根本不清楚自己的血型如此特殊——目前的医疗体系里,Rh血型检测仅仅只在临床输血的时候,才是必不可少的项目。董明霞因此错过了太多了解自身血液真相的机会。规则与常识匹配之间的隐患,代价是否就天然应该由个人来承担?

  张本儒被亲戚抱进了客厅,2岁半的小男孩瞪大眼睛,并不肯跟随大人们的引导开口叫人。看着孩子脸颊上两团明显干燥发黑的印记,屋子里的主人——爷爷张训胜、奶奶马玉珍都会忍不住对本刊记者叹气:“自从家里出了事,孩子就天天哭,这几天才刚好一点,哭得少了。”他们也忍不住地比较:“现在家里事多又乱,根本顾不上孩子,他妈在的时候,哪是这样,每天都给孩子换三四次衣服,洗得干干净净。”儿媳妇董明霞的好,在众人的感慨里一点点生动起来:“嫁过来4年,从没跟大人吵过架红过脸,村里人没有不说她好的,模样好又懂事。”10月16日中午,距离董明霞的死已经7天,听着家人对妻子的夸赞,丈夫张端哲的眼圈偷偷就红了。

  张端哲和董明霞2004年结婚,两人的家都在山东济阳县仁风镇,一个住王让村,一个住董家村,两村间步行最多半小时。因为董明霞和张端哲的姐姐曾经是同学,他们得以结识,也发现彼此间的巧合,都出生于1981年12月9日。结婚时候,合八字的人还夸赞了一番,说是注定的好缘分。张端哲家境不错,父亲张训胜很早就在济南炼油厂打工,收入稳定,而张端哲高中毕业后跑起了长途运输,收入也比务农高出许多。张家的田地,早就全部请人耕种,嫁过来的董明霞不需承担任何农活。董明霞家的亲戚因此都羡慕这个女孩嫁得好,日子虽然还过在村里,但节奏已经和土地没了关系,舒心而干净。至于董明霞,初中毕业后就留在家中照看弟妹,从来没外出打工,本分单纯。2005年儿子张本儒的降生让她升级成了母亲,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里,娃娃脸的她看起来依旧像个孩子。

  怀上二胎是个意外,今年6月董明霞觉察到不舒服去看医生时,还以为是胃病。确认是怀孕后,张端哲说夫妻俩商量过找个合适的时间去做手术,第一胎已经是男孩,按政策不能再生二胎。可手术的事情拖了下来,张端哲解释说,因为他时不常就要出门跑长途,加上觉得董明霞也没有过大的身体反应,因此并不太着急。国庆节过后张端哲又出门了,送货去天津。10月8日晚董明霞身体出现出血异常的时候,家中只有她和婆婆。婆媳俩分头打电话求助,张端哲的小表哥董锐是济阳中医院的脑科医生,接到电话,建议弟媳迅速来医院做检查。董明霞的弟弟董继新19点多钟也接到了电话,让他帮忙找个车去济阳,“只说去医院做个检查,没事就回来”。当晚,母亲付绍花、婆婆马玉珍陪着董明霞赶去济阳中医院。据病例记录,晚间21点30分,董明霞入院。两位老人都年过五旬,不识字,还得看着张本儒,各项手续都是董锐跑前跑后帮着办下来的。

  检查结果并不乐观,按照28天的妊娠月计算,董明霞腹中孕育了4个多月的胎儿已经死亡,必须引产。一家人接受了这个意外,也接受了医生的安排,次日引产。现在,当了解了董明霞的血型是罕见的Rh阴性O型血后,回过头来再看这次引产,其实并非意外。母子Rh血型不合的妊娠,通常会发生在第二胎。一般的情况下,胎儿的红细胞不能通过胎盘,就算母子Rh血型不合,也不可能会出现问题,所以董明霞的第一胎平安顺产。但在妊娠和分娩过程中,胎盘绒毛有小部分会被损坏,导致绒毛毛细血管中胎儿Rh阳性的红细胞进入母亲体内,使母体过敏而产生抗体。再次妊娠时,如果胎儿依然是Rh阳性——这种可能性的比例极高,在中国人中,汉族Rh阴性比例有3‰——那么母体中的抗体经过胎盘进入胎儿血液循环,就会使红细胞溶血。溶血会造成胎儿贫血、组织缺氧、水肿,甚至胎死宫内、流产、早产,就像董明霞的二胎这样。新生儿则表现为黄疸、水肿、贫血、肝脾肿大,甚至会出现精神萎靡、嗜睡、抽风、呼吸衰竭而死亡。就算幸存,也也许会出现各种后遗症,智力障碍、运动障碍甚至终生残疾。

  只是这些大城市里准妈妈们的常识,在距离济阳县城还有60多里地的村庄里,好比天方夜谭。董明霞甚至从来都没机会清楚自己的确凿血型,更谈不上复杂的溶血隐患。如果从科学的角度来看,一切都是必然,可是注定要被这过程深刻影响的人们——像董明霞这样的许多人,却仅仅因为Rh血型不是医院的常规检查项目,危险到来也浑然不觉。

  董明霞接受的是药物引产,根据济阳中医院的病例记录,她在10月9日清晨5点服药。董继新说,大约6点多钟,他还接到姐姐的电话,语气平静,让他有空把医保册子捎去医院。付绍花和马玉珍也都记得,服药后的董明霞没有异常,还拦着家长们不要给张端哲打电话。“说没必要,怕他开车分心。”马玉珍说着又忍不住夸起儿媳的懂事。8点30分,董明霞在病房里自行分娩了一个死婴。几分钟后医生过来剪脐带,发现胎盘并没有随胎儿一起落地,需要行清宫手术,这也是引产中常见的情况。病房里正好住着另一名剖腹产的产妇,经由她的亲属帮助,付绍花和马玉珍才顺利把董明霞送进了手术室。

  9点25分,妇产科医生陈乃翠和护士开始清宫手术。付绍花记得医生并没有给女儿打麻药,只是让她在舌根下含了两片药丸。手术过程在付绍花对本刊记者的回忆里撕裂人心:“她疼得嗷嗷叫,我和她婆婆一左一右摁着她的胳膊,没一会就听见她的血哗哗地流。”马玉珍后来也看到儿媳身下的桶里“装了有半桶血”。大出血迅速导致董明霞呼吸衰竭,陈乃翠在手术室里呼叫产科主任和护士长。接下来是紧急抢救、人工呼吸、输氧、止血。两位老人什么也不懂,只能怔怔地干着急,付绍花回忆,“医生跟我说是我的娃太紧张了”。病历记录也没有给出董明霞大出血的确凿原因,医生写下的是“疑胎盘粘连、胎盘部分植入”,这两种可能性后面,都附了一个问号。根据病例,9点55分,医院在准备临床输血时,通过交叉配血才发现董明霞的O型血属于特殊的Rh阴性,可济阳市中医院的血库里,没有这种血。

  分管医疗的副院长陈跃神色坦然地面对本刊记者回溯整个医疗过程。他1989年毕业后就分到了济阳中医院,见证了这所医院20年的风雨历程,从8个人发展到300多人,直至规模仅次于县人民医院。位于济南北部的济阳县,在济南辖区的五区五县里,是距离最远的一个,骨科医生陈跃的个人阅历里,“20年在县里都没有遇到过这种特殊血型的事情”。他通过电话得知董明霞的异常,迅速赶去产房,“脑子里当时就飞快地转,决定让病人转院到对口的齐鲁医院”。他的考虑是,“从济阳到济南,救护车拉上警笛连闯红灯,五十来分钟就能到,可以给病人挤出时间;对方是三甲大医院,条件比我们好,血库可能备有这种特殊血型,就算没有,在济南市求救也更得力”。

  两位老人对于转院没有异议,事实上,她们根本也拿不出任何主意。付绍花记得产科主任安慰她,拍着她的手说,“大娘你放心,医院已经联系好了,我这没有这种血,有了血,孩子就会好的”。此时的董明霞已经全身打满绷带,一开始只是宫内纱布填塞止血,不管用,绷带也就越缠越多。救护车在10点12分离开济阳,11点15分到达济南齐鲁医院。奇怪的是,转院交接的时候似乎出了一些小麻烦,根据家属的说法,董明霞一直被放在齐鲁医院健康楼3楼的走廊上,直到12点多钟才被送入齐鲁医院的病房。关于转院交接的这1个小时,陈跃和中医院工会主席组金平说法是,“不在现场不清楚,兄弟医院的事情,我们也不方便评论。我们的医生一直在齐鲁医院,中饭都没吃,下午14点才往回赶,回来已经过了15点”。

  麻烦的是,齐鲁医院的血库里只有冷冻的Rh阴性O型血,院方说解冻需要6小时。这其实是稀有血型群体通常都会面临的状况。血液在室温为4摄氏度的环境中冷藏储存,最长只能储存35天,过期不用就浪费了。如果在采集后的6天内进行冷冻储藏,放在零下80摄氏度的环境中,最长则可保存10年。稀有血型因为使用概率很低,都会使用冷冻储藏,可解冻起来很复杂。山东省血液中心业务科副科长王雪对本刊记者有更具体的解释:“按操作规程进行的线个小时,因为冷冻血液中加入了甘油等物质,解冻过快会影响安全使用,解冻过程中还要循环清洗、分离。多个单位的血液同时解冻时间更长。”在对董明霞的紧急救援里,山东省血液中心“用最快的速度解冻库存的4个单位的血液,还是用了4个小时左右”。

  董明霞的家人分别得到消息,从各处赶往齐鲁医院。在济南的张训胜取了1.2万元赶过来,迅速陷入焦灼。布帘后面手术室里的董明霞生死未卜,马玉珍和付绍花哭红了眼睛,跟着救护车过来的董锐也束手无策。张训胜不懂复杂的血型分类,只知道医生说“没有血”,无奈之下想到求助媒体,拨打了齐鲁电视台的新闻热线点半之后得到消息驱车赶来,接下来的故事,在电视台的直播中变得扣人心弦。

  镜头记录下了医院中的场面,家属在哭喊,医生从手术室里探出头来说,“病人非常危重,赶紧通知血液中心,孕妇是Rh阴性O型血,越快越好”。王羲通过同事王蕃得到了山东省血液中心主任的手机,王蕃是血液中心的形象大使。电话打过去,答复却是血液中心也只有库存的4个单位的相符血型,与其等着解冻,还不如现找捐献者来得快。可济南市中心血库的登记资料显示,在册的RH阴性O型血者只有22人。

  寻找捐血者的信息,分别通过山东人民广播电台和齐鲁电视台播发出去,齐鲁电视台不断地在电视上滚动播出,新闻团队“森骥小组”也打断了正在播出的电视剧,进行紧急直播。14点左右,求助信息有了反馈,许多人拨打王羲的手机,要求献血。在拨打了近40个电话后,王羲和她的团队终于找到了第一位血型相符的献血者,一名21的女学生。10分钟后女孩赶到,由记者用森骥小组的警车一路鸣笛送到省血液中心。而血液中心也从现有的济南稀有血型志愿者名单中,联系到了4位捐献者。15点25分左右,5位献血者中有4位献出了稀有的血液,共1400毫升,7个单位。

  可按照国家相关规定,采集来的血液必须先经过化验,检测合格才能供给临床使用,检测时间最快也要3小时。虽然志愿者中有两名半年前刚献过血,但也不能例外。而此时医院中情况愈发危急,一方面家属相互奔走相告,说血源找到了有救了,另一方面董明霞已经严重休克,张训胜和董明霞的父亲董传堂两度被叫进手术室,董明霞已无了知觉。“医院10分钟下一次病危通知。”张训胜用颤抖的手签下了要切开气管给董明霞上呼吸机的同意书,他还给主治的一位陈大夫跪下磕了好多个头,陈大夫也急得只能连连拍手说:“你给我磕头也没用,没血我没办法!”

  一边是齐鲁电视台的记者与血液中心在协调,争取能够“特事特办”,不检测,先把血液送去救命。而另一边,家属也在向医院争取,他们愿意书面保证,自愿使用没检验测试过的血液,即使以后发生啥传染,也绝不追究。省血液中心无法擅自做主,他们请示了更上级的领导,大约16点30分,王羲从血液中心主任那里得到答复,他们将破例不按规定,把两包没检测的血液先送过去。可短短几分钟后情况再度生变,血液中心的说法是,齐鲁医院不敢接收未经检测的血液,不签字。因此血液中心最终决定,还是按照规则来检测。镜头再闪过齐鲁医院,医生的说法是,“血站不送,我们也没办法”。

  17点20分,第一批解冻的血液送到了齐鲁医院。18点4分,医生离开手术室,董明霞死亡。差不多还有两个月才到她的27岁生日,这个年轻的妈妈甚至来不及为她牵挂的人们留下最后的只言片语。在她离开后40分钟,那批化验好的血液才从血液中心送达。

  张端哲得知死讯,把卡车交给其他人,自己花了1200元包车,从石家庄赶回济阳。回到王让村已经是10月10日凌晨3点,进门看到的,是摆放在恒温箱里妻子的尸体。出人意料的是,同样悲痛的两家人,董明霞的婆家和娘家,却因为她的死走入了意见分歧的两端。

  婆家这边,死亡造成的不仅是悲痛,还有生活的混乱。张训胜说,按照当地风俗,逝者入土前,棺木必须摆在家中正对大门的地方,而且要“敞开大门,24小时灯不能灭,人不能离”。张家在王让村并不是大家族,一时间也找不到太多亲戚来帮手,至于村里人,就算出钱也没人愿意帮这个忙,嫌不吉利。“进门看见棺材,还有个两岁多的娃娃哭着闹着要妈妈”,这景象让张家人心乱如麻,做什么都没了心思。恒温箱是从医院租用的,一小时8元钱。而且按照这里的风俗,就算家中有老人过世,遗体也最多在家中摆放3天。张家人也觉得董明霞死得太冤枉,希望给她讨回公道,但摆在眼前的第一件事情,是如何妥善处理遗体,或者火化,或者找个地方冷冻起来。

  而娘家这边,悲痛孕育出了群情激愤。亲戚们都被召集到董家村,董明霞的表哥小付成了家里的主心骨。他是家族里最出息的孩子,当年唯一从济阳一中保送进入山东大学的优等生,毕业后在一个企业谋得体面的工作。他获知死讯后从北京连夜赶回济阳。因为没有要处理身后事的具体事宜困扰,娘家人从10月10日下午开始了向济阳中医院“讨说法”的努力。小付的说法是,一家人想的只是要医院认个错,赔不赔钱还在其次。小付私下里偷偷问过付绍花好几次,多少钱才合适,姑姑的回答让他心中有了底,“医院认个错,赔个三五万元,面子上过得去也就算了”。

  10月10日上午,张家人先到济阳中医院,找院方了解情况和复印病历。陈跃和医生们给出了一些充满专业术语的解释,也婉拒了复印病历的要求。虽然心中不能释然,张训胜还是先结清了欠下的1900元住院费。张训胜的大女儿、也就是董明霞以前的同学在德州当警察,10月9日中午得到消息,取了2万块钱赶去济南。死亡发生后,她叮嘱父亲,凡事一定要按照规则来,要是觉得医院有问题,就走法律途径,一定不可以违法闹事。张训胜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,在济南打工的这些年,他也见到很多的,“哪一次不是最后都被防暴警察驱散了的,闹事没有好结果的,吃亏的是自己”。

  10月10日下午,娘家人一行3辆车、20多人到了济阳中医院。商谈无果。董家人于是在医院楼下打出了横幅,字是董继新写的。医院的一名党委书记刚好从外面进来,见到了这场面,对董家人表态,晚上医院会开会商讨这件事,让他们次日早上7点45分再来。有了这句话,小付和亲属们都松了一口气,他们乐观地想,事情马上就能解决。可10月11日情势急转而下。陈跃说,10日晚上他们的确开了会,咨询了律师,也查阅了病历材料和相关法规,最后的结论是,“医院在诊疗操作规范和抢救过程中已经尽了全力,并不存在任意的毛病”。董家人得到的答复和之前一样,“医院没有责任,不满意就走法律途径”。董家人再次打出横幅,女眷们开始在医院门口烧纸,招魂。接下来两方发生了严重的肢体冲突,警察介入。尽管两方都极力否认自己使用了暴力,但董传堂脸上和付绍花脚上的伤16日依旧清晰可见。

  这场纷争成为意见的一个分水岭,张家人更坚定要先处理后事,再寻出路。而董家人觉得那都是细枝末节的事情,没什么可谈的,遗体就那样先放着好了。他们还把情绪部分发泄到了亲家身上,觉得他们是因为有亲戚在中医院,所以成了阵营中的叛徒。董锐在整个事件中的实心实意被他的身份遮蔽,这让张训胜很愤怒。遗体火化成为后来的矛盾焦点。几次和亲家商谈无果之后,张训胜做了决断,10月13日无论如何要将遗体火化,他们盼望亲家下午能过来人。而这一天,董家人正忙着和他们聘请的诉讼代理人卓小勤到两家医院取证。这家人在10月11日的冲突事件后一度陷入绝望,他们一开始就不希望走法律路径,小付说他也咨询过很多朋友,都说打官司太麻烦,和医院私了是最便捷的。他为此也找过很多关系,都帮不上忙。与院方的冲突等于把自己逼入绝境,只剩了法律的路子。不料下午电视台另一档节目如同雪中送炭,把有着中国政法大学老师等诸多头衔的卓小勤送到他们眼前,付绍花当场下跪,卓小勤也接下了案子。他的出场气势夺人,将两家医院列为共同被告,列举出了若干条失职。陈跃和他的同事在电视里见到了卓小勤,专门上网搜索了他的信息,确认他的部分信息后,依旧不能接受卓小勤的表达方式,“他表现得太不像律师,而是法官。定论不是由他来做的”。

  张家人一直等到16点,董家一个人也没有来。他们把遗体送到殡仪馆,处理完毕回来,已经是晚上21点。第二天出殡,董家人也没有来。反倒是出殡之后,张训胜得知董家有亲戚悄悄来村里打听出殡的场面。这让张训胜更生气,他感觉自己家从来就没亏待过儿媳妇,齐鲁医院的3万多元住院费、恒温箱的租借费都是他出的,给儿媳妇出殡还花了6000多元,寿衣、灵车和人工不说,“买的是最好的大理石棺材,1000块一副,请人打了水泥墓池,也花了1000块”。村里的风俗,早逝的人不宜进祖坟,张训胜又不忍心把董明霞随便埋了。“将来孙子找不到妈妈的坟头,是要怨我的。”

  两家人现在很难坐下来共同协商,张训胜甚至没机会见到卓小勤,他也没有看过电视,“家里摆着个死人,哪里会有心情?”10月17日,张训胜父子买了火车票去北京,要亲自和卓小勤面谈。董家人心生疑惑,猜疑他们是不是去“拖后腿”,而张训胜说得很磊落,“后事办完了,该给孩子讨个公道了,她死得太冤”。他们盼望亲眼见见卓小勤,从而判断“他是否真的会好好打这个官司”,如果感觉不是,那么就在北京另请律师,“就算是鸡蛋碰石头,也要帮她打这个官司”。他们并不打算眼下去和亲家化解误会,“到时候我们做的事情,他们自然看得见”。

  只是诉讼也是个复杂的过程,对于医疗事故的鉴定,必须交由第三方来完成。而当事双方因为委托机构不同,很可能在法庭拿出完全相反的鉴别判定的结果,最后交由法庭来裁决。目前这案子还没有立案,卓小勤说还在准备。而小付和董家人对于官司心理也没有底,他们还是更希望和解,原本寄希望于律师介入之后,医院或许会愿意坐下来和解。医院没有动静,让他们心中又落了空。

  见证了医疗全过程的董锐陷入心理阴影。“住院手续是我去办的,9日晚上的遗体领取手续也是我办的。”尽管他更多是以亲属而不是医生的身份参与进来,却也因此深受刺激。“作为一个医生,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,无能为力。”9日晚上回来,他“整晚开着灯,不敢睡觉”。

  弟妹入院,活生生的一个人,就这么死了,我从头跟到尾,心理上真的是很大一个坎。”至于董明霞的家人,似乎并没有因这次的悲剧意识到了解血型的重要性。董继新在10月9日那天12点半后也接到电话,让他们一家人赶紧赶去省血液中心验血。大约两个多小时后,董继新和他的部分家人赶到省血液中心。“我们抽了血,还没验好,血液中心说血已经够了,检测也需要成本,就不继续给我们检测了。”董继新捋起袖子,针孔还在,“现在我们也不知道,自己到底是什么血型。”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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